愛睡庭

痴人书尽荒唐言,愿你读懂字字泪。

[授权翻译]存命 SIDE:H-第四章『元服之日』

第四章

(元服之日)

        远方传来了铃声。

        今天是我的元服之日。

        是庆祝我十八岁生日的日子。

        我穿上鲜豔红色的十二单,去参拜日向家的式神。


        我用和服袖子揉揉自己私下哭红的双眼后,就开始化妆。

        在梳妆台上放置的是为了今天父亲刻意命人精心准备的白粉跟口红等数样化妆品。这一定是父亲命令侍女们去找的吧?除了我生性腼腆,即使我跟打扮这件事几乎绝缘,但我反而认为至今被当作男人养育,并未曾让我感到丝毫不自在。

        我就跟生前的母亲一样,就好像一直都在她身边观摩似的,我开始上妆。

        其实我很讨厌化妆。

        一旦我面色铁青或面红耳赤,甚至哭泣,妆容就会悽惨的崩坏。

        同龄的女孩子们都把美貌视作一种武器。无论是战争或是任务期间,无论如何一直都有带妆,如花般极力夸耀自己美丽似的巧然绽放…但这并非我所求,我只求自己如大朵鲜红的花华丽盛开,并且更加耀然夺目的姿态,自己的外表之纇反而是其次了。

        但是我还苟活于此,这也是我无法挽回的事。我为了要隐藏这份羞辱而细细画眉,然后点上了胭脂。

        只有一次…我曾经让兴趣盎然的侍女帮我化妆。确实是在我升上中忍的那年,在年初众人集会的时候。那时我看到侍女得意洋洋在我脸上施展了自己的化妆术后,我泫然欲泣求她立刻让我卸掉。

        并不是不合适。而是太过合适了。

        彷彿把我内心裡的黑暗面浮现在脸上般,令我心生畏惧。

        老是愁容满面的我,变得有如人造物般犀利、美丽。我毫无血色的双唇此时有如啜饮了鲜血般的赤红。妆容映照出了日向家天生的肤白胜雪。

        镜子投射出了完妆后的我,跟生前的母亲别无二样,有如辉夜姬在世。

        如我预料中一致的脸。

        那张脸冷酷无情、毫无慈悲,有如恶鬼一般妖豔动人。

        垂落在我脸庞两侧过长的鬓髮,跟未曾保养却增加的髮量,更加剧了我心中的那个印象。

        我像是跟自己对峙般狠狠瞪视着镜子后,就不知不觉地认为怎样都好了,边吃吃窃笑边将庭院中盛开的殷红色的山茶点缀在自己的髮髻上。最终我还是未曾在宁次哥哥的家裡看过山茶。

        「姐姐—!妳准备好了吗—!?」

        花火边呼唤我边用力拉开了房间的门。

        我笑嘻嘻的看着她。

        她大吃一惊的愣愣站在原地,小声说:「姐姐…好美。」

        夕阳西斜,我缓缓行走在冬天的山路上。身后有两位侍女为了避免十二单下摆碰触到地面而小心捧着。我心想真是不便啊。

        除了负责伺候日常大小事的分家人以外,从夜幕低垂之时,族人都纷纷聚集在神殿前。临近年末时节,在他村出任务的忍者大概都回来了吧。

        冬季的长青树遮盖住了我的视线,我思考着。

        自从来到村子之后,我渐渐不把日向家中的仪式视为理所当然。小时候,不知其中含意而所畏惧的仪式,由于我已通晓事理,早已明白缘由了。

        我所身穿华美隆重的单衣及裤裙,这身装扮视觉上催眠了我是上位者。而跟随在侍女的后面的巫女手持的神乐铃,从听觉上暗示了不真实的错觉。应该赋予这座『神殿』神圣不可侵、不明所理的定义而准备的这个牢笼。自然也能举办集体洗脑夺走分家的自由的仪式。

        这就是封闭的日向一族被隔绝于外界的原因吧…

        我乍然向上一看,看清了由杉木环绕周遭而壮观且古老的神殿。

        以月亮作为信仰对象的一族宗教,虽有拜殿却无正殿。跟我之前耳闻的一样,先前的暴风雨将屋顶一部份的瓦片吹落,天花板也因此崩塌。虽说殿内已事先清扫以便使用,但果然站在冬天夜空下任由寒风吹拂,我的身子几乎快被冻僵。

        我却不知为何诡异的、自虐的兴奋了起来。至今为止,都寻死未成的我总算盼到了如此盛大的舞台。但本该如此,我枉度的时光却还是错过了。

        我穿过镶有对应于白眼的兔子石像。

        辉夜姬信仰。

        作为全体忍者之母,拥有绝对力量的鬼。

        惨遭自己的心爱之人背叛,由于神树的力量连死亡都成不可实现的奢望,一直屠杀人类的结果是—被封印在月亮上的悲惨公主。

        妳也很凄凉呢…竟在空无一人、空无一物,可说是一无所有的月亮上,却也不心浮气躁,反而静静度日。

        我短暂同情后,就踩上正门设置的台阶,我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入了漆黑的神殿。

        在开始前,我盯着垂落在眼前,区隔神殿内外的竹帘,边坐在穿着正式的花火旁,此时我的脑海竟全是宁次哥哥的事情。

        在叔父死后,第一次在中忍考试对决的时候,他还是叫我『雏田大小姐』。明明就可以捨弃这个称呼了。就连其他人、第八班的大家都直呼我的名字了。

        那个…也就是『已经够了』,对吧?

        叔父之死,还有自己的命,早就被捲入日向家制度之中了。

        若我有心,当然可以自然发动咒印的力量而获胜。

        虽然这只是我自己的妄想…宁次哥哥应该会阴沉地说『就这麽做吧』?

        这应该才是我们两个正常的关係。这就是命运啊。我却试图忤逆这个命运,想成为跟他对等的存在,就还是因此称呼他『宁次哥哥』。就这样,就连他叫我弃权,我都硬是驳回了。

        我一抬起头,如阳光般明亮的鸣人君就在那裡。我也想成为类似他的存在。

        我越来越想从这样的命运中逃脱出来。

        可是我却令人可悲般的弱小。

        到头来,在我即将被逼入垂死边缘前,明明就只是我们俩之间的问题,老师们却庇护了我…

        「最喜欢你了,宁次哥哥…但就是因为这样,我们俩才无法得救吧…」

        宗家、分家、天才,还是废物…在听不到这些世人无谓的冷言冷语的远方,我想跟你—就我们两个一起去任何遥远的地方。

        听到我仅此这麽一句的自言自语的花火面露不解。

        「姐姐…?妳在嘟囔着什麽?」

        「嗯嗯…什麽都没有喔!」

        我嘴角含笑的看向花火。穿着浅黄色和服,长髮美丽的盘起的她,已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花火是坚强的孩子。所以没问题的。

        在我眼前巨大的竹帘被向上吊起。悬挂在天花板的灯笼的光芒刺进了我的眼睛。

        一触即发的紧张感,以及蒙蔽我双目的情绪高涨。

        就跟我第一次参加中忍考试,并且跟宁次哥哥对决时一样。

        就算是将一族摆脱出这样的命运,还是改革日向家制度,无论我用无数个理由企图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果然这个或许还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最后,我还是无法成为什麽大人。我就一直想要维持『日向雏田』这个模样。

        本该避免他人之死,我很想将它视为『无可奈何』。

        宁次哥哥把我当作他所憎恨的对方之时,另一方面,未曾单纯恨过任何人的我这长达十五年的岁月中就一直反复苛责着自己。我无法放下仇恨,就连跟身为倖存者的大家互相舔舐、互相疗伤就好的心灵创伤,我却只是独自反复的撕裂伤口,然后执迷于血红而凝视着此中流出的鲜血。

        我最喜欢大家了,就是因为最喜欢大家了,才想杀光生存在这个悲惨世界的你们。

        就跟让全世界陷入无限月读的男人相同的心态。

        接连将自己生下的子孙而屠杀殆尽的辉夜姬的心态。

        我想深藏起来的不是日向家代代相传的诅咒,明明我为此更好好化身为怪物就好了。虽然我无能为力,但我代替神树而紧握的救命稻草,也就只是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性命而已。


        今天是我的生日。年满十八岁的特别日子。

        穿上华丽的和服,品尝着美食。然后接受当天遇见的大家「好可爱啊!」之类的赞美。只有那天就算做没礼貌的事情也不会被斥责的!



        …史上最大的任性妄为,就让你们好好的亲眼见证吧!


译者: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宁次哥哥,你再不来,你妹可是立志搞大事的,你就等着帮她收尸吧!


评论(2)
热度(23)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愛睡庭 | Powered by LOFTER